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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兴安岭的第一天

宏伟升降所到了

年12月15日的清晨,载着我们上海知青的专列缓缓停在呼中宏伟车站(离呼中还有一站),我们早已接到通知穿戴整齐排着队等在车厢门口,目的地到了。

大兴安岭的冬天极其寒冷,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林大地。清晨的月亮和星星都还高高挂在天空,仿佛是冰做成的。月光冷冷地泻在地上,到处一片白雪皑皑,山川森林朦朦胧胧的像水墨画一般,由于大兴安岭地处纬度高,天空还是漆黑的。

事先已知火车在宏伟车站只停1分钟,所以带队的佳木斯男青年率先跳下火车,喊着:“快跳!快跳!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车门离路基有1米多高。我们都穿着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不管不顾地从车门上往下跳,就像看飞行员从直升飞机上跳伞的感觉,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咕咚、咕咚地倒在雪地上,也有几个没看清地理情况的人一跳下去就收不住脚直接冲到十几米的路基下去了。大家随身带着的旅行袋和网线袋什么的,稀里哗啦地跟着主人摔在雪地上。

我在火车上晕车了5天,紧跟着带队人跳下火车,脚一落地头脑立马就清醒了。短短1分钟里,车门两边已经跳下了八、九十人,穿着清一色的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人人只露出双眼,分不出男女更不知道谁是谁了,只有半米宽的路基马上就站满了人。带队的人点了一下人数,看看人到齐了,就大声喊着告诉列车员火车可以开了。我从小生在铁路人家,从小火车也坐了好几回,知道应该有接送火车的值班员挥绿旗,火车才能启动。可是宏伟火车站根本没有候车室和车站站台,也不见什么工作人员,豁然见一块白坯木板竖在路基边,上面用墨汁写着《宏伟升降所》,除了孤零零的二根铁轨伸向远方,再没任何东西了。

火车司机从车头窗口探出脑袋往后瞅,不一会,车笛呜呜叫了一声,列车喘着粗气缓缓启动了向北奔去。望着远去的列车,泪水渐渐迷糊了双眼,实在忍不住的一声呜咽淹没在车轮的隆隆声中…...想着火车车厢里还带着上海的饼干苹果味,一时觉得火车就像我的亲人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紧拉着我的双手远去了。啊!火车……!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坐着你回到我的家乡?

火车很快就转过山脚不见了,大家的目光终于回到宏伟升降所。大地森林一片静谧,远处似乎有一间灰白色的帐篷,却不见一点灯光,怎么没有迎接我们的人?带队的佳木斯男青年招呼着大家往路基下慢慢移动,45度的斜坡很难保持平衡,我们个个穿得像个熊瞎子又笨又重,跌跌撞撞歪歪斜斜下到了地面。

猛地前方出现2个贼亮的大灯,一路高高低低、晃晃悠悠地向我们逼近,仔细一看原来是汽车来了,一共4辆车。心头不禁欢呼起来,总算比我们同学到黑龙江呼玛插队最后是坐马车进村高档,到底是国家正式企业,怎么着都有个汽车接送,一丝温暖涌上心头。

去四连的路上

当我们爬上汽车才知道不是那种解放大板车可以站着的,而是装沙石的翻斗车,像个大碗似的,我被安排坐在最前面靠近驾驶室中间位置,最挡风的地方,带队的佳木斯青年和另一个坐在驾驶室内的人把羊皮大衣脱下来给我,一件铺在车上,我坐下后另一件罩着我的头和身体,他让我别看外面,千万不要动弹,用双手紧紧抓住大衣保暖,说是几十分钟就到连队了。我这一辈子都从心底里感谢这个佳木斯男生(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姓名了),他怕我扛不住冷,因为我晕车已经几天没有吃过饭了,只吃过一点饼干和苹果。

汽车在七高八低的雪地上摇摇晃晃地挪动着,速度比那马车也快不了多少,恍惚中倒好像觉得公路是刚遭了炮轰过似的,一个大坑接着一个大坑,人坐在车上被颠得前仰后合的,不断互相碰撞,大家紧紧扒着车邦子,力求保持平衡。不知开了多久,就在我们觉得都快冻僵了、脚已经冻得像猫咬似的疼的时候,车子终于在一个从高往低的大幅度地颠簸后开上平地停下了。

四连到了

我们的知觉渐渐从半麻木的状态里缓过来,听到有人说话,感到一定是目的地到了。我掀开罩着身体的大衣,抬头看到天蒙蒙亮了。四周一片白雪茫茫。伸直了身体就看到车子停在一个篮球场的边上,篮球场四面有八、九个草绿色的长方形的帐篷,帐篷搭在平整的洼地上,公路那面靠山,山上的大树直冲云霄,洼地的三面是森林,没有一丝风,帐篷里的烟囱冒着白烟笔直地升上天空。每个帐篷门口都有几个穿着羊皮大衣的男人带着尖顶的皮帽、胡子拉碴地站着看我们,一时恍惚觉得好像看见了《智取威虎山》里的小炉匠,又像是八大金刚、座山雕。

几个好像是领导的人跑过来招呼着我们:“快下车!进帐篷暖和暖和,来,别害怕,往下跳,我们在下面接着呢,快跳!”。于是大家咚咚地往下跳,不时地有人摔倒在雪地上。我最后一个跳下车,双脚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完全没有想到雪地会发出这种声音。我移动着麻木的两条腿,有一人扶着我,一瘸一瘸地进了帐篷。帐篷里一个大铁炉子燃着熊熊火焰轰轰地发出响声,烟囱烧得通红,非常暖和。脱了大衣和帽子,很多人鼻涕流下来都不知道,因为我们戴的口罩都冻住了,眉毛头发都结了霜,一暖和就化了。

虽然已经是早上七、八点钟,可天还没大亮,帐篷里点着煤油灯,黑乎乎的。不知是哪个男生一进帐篷就双臂搂住烟囱管子取暖,急得帐篷里的人直喊:“放手!快放手!”一时看那人手上已烫出水泡。又有女生徐祥妹的半边脸颊冻黑了,四连一个东北女卫生员拉着她不许她进帐篷,蹲在地上用雪使劲搓脸颊,说是再不用雪搓脸上冻疮就会烂的。

在帐篷里暖和以后指导员和连长先简单地给我们介绍四连简况、点名、人员分班、排、帐篷,即刻就有人领我们到自己的帐篷里去。

我被分到了女排12班。我们班共14人,半个帐篷大小,与连部共享一个帐篷,中间用羊毛毡子分割开来。帐篷两边用白胚木板钉成两排通铺,7人一排,每人占地0.8米宽2米长,两排通铺的中间有一个长方形铁皮火炉,烟囱通向帐篷的门,炉火燃烧得正旺,发出轰隆隆地响声。哇……,好暖和哦!

天完全亮了,太阳照在雪地上,像万根金针明晃晃的,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家要求上厕所,指导员一挥手:“那边树林里是男厕所,这边树林里是女厕所”,咦?弄得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像广阔天地都成了厕所似的,怎么回事啊?女生们都跟着四连唯一的一个东北女卫生员出发了。走到树林深处还没看见厕所,正在东张西望,她笑了:“到了,就这儿,随便吧”。地上是一尺多深的雪,树上的雪受到震动还不断地往下掉进我们的头颈里。这不啻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打击了,晚上怎么办?也是这儿?多冷的天哦!我的妈呀!

肚子开始叫唤起来,想象着第一顿饭不管怎么着都应该是大米稀饭和馒头。正胡乱猜疑着,就听帐篷的简易木门被人拍得哐哐响,有人喊着:“开开门,开饭了”!进来倒是食堂的刘庆山等2人,围着白大褂,端着一个铁皮桶和一大盆饭,细看是红红的高粱米饭和白菜,高粱米饭我小时候到我的姥姥爷爷家过暑假吃过,觉得不难吃。肚子饿极了,失望之下还是拿过他递过来的饭吃了起来,管它什么饭吃了再说。一口高粱米饭送到嘴里才知道根本就咽不下去,这是高粱米中的“籼米”,以前我在姥姥家吃的是白脸高粱米,那是高粱米中的“糯米”,二种高粱米吃口相差得挺大的。其他上海人看见红红的米饭以为是赤豆饭,高兴地欢呼起来,几天没吃正经米饭了,上来就是一大口,二口下肚才发现味道太难吃了,这是什么饭啊?那么就来一口白菜送饭下去吧,没想到这个白菜就更难以下咽了,没有油、味精、糖这些调味不说,因为是冻过了的菜直接用水煮的,加了辣糊酱和盐,散发出一股酸胖气,简直就像猪食,不由得“哇”地一口吐在地上,又冷又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落在碗里。

猛地想起旅行袋里还有吃剩的饼干和苹果,大家纷纷打开旅行袋翻找起来,一路的颠簸和揉搓,饼干早已经粉碎了,不过总比高粱米饭冻白菜好吃,一顿早饭总算对付过去了。

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嚎啕大哭,出去一看,一个前额天然卷发、梳着二条长辫子、长相清秀漂亮的女生扶着一棵小树在哭,她的棉军衣领子上衬着洋红色毛线领子,绝望的哭声至今令我难忘,那个女东北卫生员正在力劝她回帐篷。哭声渐渐感染到全体知青,原本直淌眼泪的知青后来也都痛哭出声,一时难以止住。

又有翻斗车开来了,这一次拉着我们的行李铺盖,一阵忙乱过后,箱子行李什么的都七颠八倒堆在地上,不少箱子已经被野蛮装卸弄得破损了。

接着发放羊毛毡子,铺床。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呆站着,什么也不做,看着别人整理箱子被子,除了哭什么也不干,幻想着眼泪能打动他们,明天就送我回上海。

午饭、晚饭大约都是高粱米饭、冻白菜,我因为听信了到上海招工的王主任的话,以为伙食很好,所以没有带一粒米一块肉,把旅行袋中的饼干屑吃完就只能吃高粱米饭冻白菜了。

晚上,大家基本没有好好洗漱就睡下了,有上海带队来的男老师据说挨了打,其实他们也未必知道实际情况。我一直呆坐着,不知所措,既没有打开箱子和铺盖,更没有脱下棉大衣和棉胶鞋,幻想着明天如何离开这里。想着想着就倒在光板床上头靠在羊毛毡子上睡着了。半夜,指导员他们来查铺,看到了我的眼泪还没有干(这是几天后待大家平定下来后指导员告诉我的)。也许,这一天我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从上海出发时虽然痛哭不止,但有今后的希望支撑着,所以不至于绝望。

年12月15日大约是我一生中最感绝望的一天了。从繁华的大上海来到一个吃喝拉撒住都成问题的陌生境地,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一封信来回要15天,坐火车回家还得5天,焦急、恐惧、担心……汇成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回家”!

来源:塔河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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