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蛋
茶叶蛋刚来我家那会儿还没有名字,是同三色小花猫一道被朋友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起初,大家按花色称他们小橘跟小花。
刚来的时候小橘周身斑驳,三不五时挤出个喷嚏,可叫唤起来嗓音又分外洪亮,像颗爽朗的被吞咽的铃,一声一声,即便在悄然无声的夜里,他也会不住发出一绺子的喵呜,喵得跟别个不大一样,似一声旺,你知道就是小橘在喵了。
在前一晚被叮嘱奶猫要及时看护,翌日就有了携猫上班的决定。
前些阵子还没入伏,空气中的热浪尚未来得及蔓延。恰巧公司后门有处空地,鲜有人问津,就将他俩暂且安置在那儿。等快到点时,再偷偷带进办公室投喂。说是偷偷,委实是有些不妥的。当你拎起笼子,喵呜声开始绵延不绝,一股子的厚重还顺带出一阵一阵羸弱,就知道,Jerry也开始恢复些了。
添一和茶叶蛋
不合时宜的声音旋即引来办公室里爱猫人士的簇拥爱抚,和怕猫人士的驻足围观。
小橘通体浅橘,脑袋上夹杂着几缕奶白色纹路,眼角鼻翼四周还零星散布着深褐色斑驳。
“要不就叫他茶叶蛋好了!”一旁观望的贾老板脱口而出。“另一只就叫关东煮吧!关东煮茶叶蛋正好凑一个全家。”
可当小花逐渐显露出他的“饿狼”本性,贾老板便毅然决然要将他改名为Jerry,
“他好像一只老鼠。”老实说吃了三天羊奶肚子开始膨胀后,这个名字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
小李给茶叶蛋喂奶
相比较之下,茶叶蛋就显得尤为秀气。每次吞咽羊奶都有如例行公事般应付,假装嘬两口,便双唇紧闭,侧头避开多余哪怕一滴的奶水。
由于我身上很大一部分的天真(此前从未养过小猫),我把茶叶蛋的行为戏谑地揶揄作“假吃”,可也就止步于调侃,没有再多的浮想联翩。至多在每次投喂时,强行用人力再多挤进些奶液。至于后来眼睁睁看着茶叶蛋奄奄一息,才开始反思,要是发现得及时,他现在会不会也跟Jerry一样活蹦乱跳,起码最后不会是饿着肚子离开的。
和Jerry一刻不歇的撒娇卖萌不同,茶叶蛋并不倚赖你,但他接纳你。他永远在修一堵偏颇的墙,或者在失重的天秤一端加善意的砝码。
在他那里,Jerry可以肆无忌惮地吮吸他的背,在白天,在午夜,在即便Jerry刚刚吸食得膀大腰圆的午后,他都可以一声不吭,蜷曲着身子,蹲在那里,任由Jerry将它背部嘬出比手掌还要大的脓包。
我猜他大概是哥哥。
后来脓包成了瘤,医院挤脓。在诊疗室,他直往后缩,亦不敢吭声。医生挤脓的时候,他手爪撑得像只光秃干枯的树杈,腹部艰难颤巍着蠕动,发着先前闻所未闻惨烈连续的哀嚎。那一天,回想起来,仍心有戚戚。也是从那时,就再也没听到过他刚来时中气十足的喵呜了。
我想那时该给他更多的安抚。
大多数时候,Jerry会面红颈赤地喵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