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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

1以前有户人家盖房买不起砖,在村北的荒坡上用土法儿烧了一窑砖,砖烧好后剩下一个大坟丘似的土窑遗址,这个遗址成了当地的地标,大家开始管土窑附近的地叫小窑。叫小窑是因为还有一座大窑,小窑再往北,经过一条小河,有一片广袤低洼的盐碱地。还没分地时,生产队那里建了一座砖窑。那砖窑三层楼高,足球场大,像一座小城堡。周围的杂草丛里到处是成堆的炉灰渣子和烧废的碎砖。八十年代末,这窑让村长周佃东承包了,雇请的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不过,有一家例外,那里生活着一家南方人,说是从湖北什么地方过来的。这家南方人一家四口,夫妻两人都三十多岁,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个男人,他老婆唤他阿牛,砖窑上的人也跟着这样叫,真名反而不清楚叫什么。阿牛个子不高,但精壮有力,他在窑上脱砖坯子,用小车推砖。阿牛的媳妇,大伙都安本地的叫法儿,叫她“阿牛家里”,简称“阿牛家”。阿牛家个子也不高,不过很丰满,说话轻声细语,即使在责骂两个孩子时,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娇气。他家男娃叫闻喜,跟我一般大,个子却比我高半头。他妹妹闻乐比他小两岁,瘦小,眼睛大,头发黄软,扎着小辫子。当时我跟一个叫红国玩伴儿到窑上玩儿,中午到生活区蹭饭,远远地看到闻喜哥妹俩蹲在墙根儿底下玩儿。红国仿佛撵狗一样,很不友好地朝他俩吼了一嗓子,挑衅地看着他们。那哥妹俩听到喊声,齐齐抬头。闻喜瞪着我们,慢慢起身,顺手在地上摸了块砖头,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他妹妹在后面喊,哥……哥……闻喜不说话,就那么瞪着我们向这边慢慢地走。我隐隐害怕起来,红国大我两岁,长得又高大,他说,一会儿这个南蛮子过来就弄他。我们站在原地不动,闻喜慢慢走近,五官清晰起来,憨厚中透着野蛮。闻喜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得不能喘气。就在离我们还有十几步时,院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略带沙哑的喊声。闻喜看看我们,再看看院子的方向,踌躇一会儿,把砖扔掉,牵着妹妹走了。我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爷爷在砖窑的伙房里做饭,每次来玩我都到那里蹭饭。吃过饭跟红国在压水井边的水槽旁玩儿,阿牛家在一边儿洗衣服。那哥妹俩也过来玩儿,妹妹闻乐记得我们的敌意,用稚嫩的声音说,我爸爸有个大长刀子,用刀砍你们的脖子。红国看着她笑,说,我爹有枪,离二里地就能打你爸爸。红国他爹确实有一杆打兔子的枪,不过,前年公安来收抢,他爹藏着不让收,让公安抓走关了好几天,枪也被收走了。闻喜说,吹牛,拿你爹的枪出来看看。红国拿不出,挣扎着说,先拿你爸的刀出来看看。闻喜扭头钻到隔壁屋里,一掀门帘,提了把刀出来,向红果胸前一横,说,拿,看吧。那刀一尺多长,有着好看的流线形,刀身虽然绣了,但刀刃仍透着寒光,显出锋利。红国身子晃了一下,接过刀,一挥,有刀锋破空的声音。我们相互传看着,啧啧称叹,爱不释手。过一会儿,闻喜说,好了,好了,我爸不让拿出来给人看,要放回去了。他接回刀,也不放回去,竟在空地上耍起来。他双手拿着刀,向下一劈,说,劈脑袋。横着一挥,说,掏耳朵。又向前一刺,说,挖——没等说完台词,就被他娘从背后踢了一趔趄。阿牛家一脸凶相,用家乡话骂了句什么。闻喜扔了刀,闪到一边,低着头不吭声,跟刚才挥刀的“程咬金”判若两人。阿牛家捡起刀,又骂几句,把刀拎回屋里。闻喜站在原地,把手伸到裤子里,摸着屁股小声问红国,你爸的枪呢?拿出来看看。阿牛家这一脚仿佛也踢到了红国身上,他也跟着摸屁股,说,我爹的枪也不让拿……2窑上的人都知道,阿牛一家是因为超生出来躲计划生育的。我们那里也有出去躲计划生育的,一般都是等生产了再回来交罚款。阿牛一家来这里好几个年头了,从没回家,春节都在窑上过。阿牛家说在这里生活惯了,不想回去,再说,还没攒够罚款呢,等攒够了罚款,就回老家给孩子上户口,上学。是啊,闻喜都八岁了,还没上学,整天领着妹妹在这巴掌大的窑上晃悠。那年夏末,爷爷带着阿牛家来我家。一进门,爷爷驮着背,吸着旱烟,跟我母亲介绍,说,老三家,这是那个谁……窑上阿牛家里。父亲在家行三,爷爷一直这么称呼母亲。阿牛家背着一个双肩的筐,放声笑着,声音有一点点沙哑,说,姐,你们家院子几干净。母亲赶紧笑迎着,说,哈哈,妹妹来了——你说的啥?我咋听不懂呢?爷爷跟阿牛一家走得近,已经熟悉他们的话,生硬地翻译说,她说你天井干净!“哦,哦,干净啥呀,我这也是刚打扫出来”母亲说。“姐姐几勤快啊”阿牛家说。母亲又看爷爷,爷爷说,她说你勤快!阿牛家把筐从肩上卸下来,说,我给你带了点菜来,都是自己地里种的。说着,把筐里的丝瓜,南瓜什么的往外拿,都摆在我家的台阶上,里面还有一包用红纸包着的点心。母亲赶紧按住,说,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啊。阿牛家背着筐走路过来的,刘海儿都汗湿了,她向后归拢一下头发,直起腰,说,都是自家种的,没花钱。我挤到筐前看那包点心,口水直流出来了。阿牛家摸着我的头说,官军常到窑上玩儿,我看这细伢几聪明。母亲把阿牛家让到屋里,倒上水。爷爷把烟袋掏出来卷烟,他老了,走这么远的路,有点喘,他说,谁……她大小子闻喜,都过了上学的年龄了,没咱这边的户口,没咱这边户口就没那个啥……不能在咱这边上学……这不跟周佃东商量了一下,没那个啥就没那个啥吧,先让孩子在这边上着,将来回家了插班也能跟上课……谁,周佃东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同意了,但是呢……没户口不能买书啊,老三家,官军去年的书借他用用吧。说话间阿牛家早把点心拆开了,给我拿了一块。母亲没来得急推让,我已拿在手里咬了一口,蜜三刀的香甜充盈在嘴里。母亲责怪我不懂事儿,阿牛说我挺懂事儿的。知道来意后,母亲到东屋里把我一年级的旧课本翻出来,放到她手里,说,这书就学了一年,你看这书破的,跟吃书一样。阿牛家说,这说明官军学习用功,翻书翻得多,光背着不看,那书才新呢。村里的小学只有三个年级,连校长加起来一共三个老师,好在学生不多。数学老师是我们村的周老师,这人是个烟鬼,脾气不好,动辄骂人。我们校长是个穿中山装的秃头,没别的毛病,就是老抽调学生到他家干农活儿。教语文的李老师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到我们这里来支教。李老师二十多岁,皮肤白皙,戴着金丝眼睛,梳着整齐的辫子。她讲普通话,会写文章,常有邮递员来学校送登着她文章的报纸或者杂志。有时候她会声情并茂地在课堂上读她自己写的文章。有一次她给我们读一篇描写我们麦收的文章,讲人们在割麦前怎样用磨刀石磨镰刀,打麦时怎样把小麦摊在打麦场上,让牛拉着石轱辘碾轧场……她在文章里说,在地里干活儿的农民就像在地里干活儿的老牛一样,干最辛苦的活儿,吃最简单的食物,默默奉献,负重前行。读完文章后,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让我们为实现农业现代化好好学习,早点把农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因为村里上学的孩子少,教室也只有两间,所以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孩子都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一年级的孩子在前排,闻喜虽然上一年级,但是他个子高,在前排会挡着其他同学看黑板,所以老师让他在后排就坐。闻喜第一天来上学,就在课堂上睡着了,被李老师点名警告。下了课一出教室,闻喜便退下裤子撒尿。大家虽然在家里也这么干,但是在学校里这的确是件新鲜事儿,瞬间便围上来一群学生,看闻喜撒尿。那天刚下过一场雨,尿液撒在台阶下一汪水里,泛起了一层白沫。闻喜莫名其妙,提上裤子,扒开人群回教室了。第二堂上数学,校长先上台,说,我听说有新来的同学不知道上厕所,随地小便,以后都上厕所方便,听白明没有?大家都笑,回头看后排角落里的闻喜。闻喜也跟着笑,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校长走后,周老师给二年级的上数学,闻喜又睡着了,被周老师提着耳朵拎出教室,在外面罚站。这是他第一天上学的表现。闻喜的衣服小了,裤子下面露着一大块脚踝,像后来流行的九分裤。上衣的袖口也上去一节,后来我学到“捉襟见肘”这个成语,脑子里总浮现出闻喜的样子。到了冬天,他穿一件明显很大的皮夹克,手藏在里面探不出来,写字时要把袖子撸上去。天一冷,闻喜一天到晚拖着两行鼻涕,与人一言不合捏抓把鼻涕就甩过去,百无一失,同学们又要嘲笑他,又怕他。那时孩子间流行一种叫“印板儿”的小玩意儿,后来我考证到那东西叫“泥模子”。泥模子是砖的,圆形针盒大小,上面雕刻着图案,西游人物了,水浒人物的,十二生肖了等等各种图案都有。这东西一毛钱一个,货郎吴吉有就卖,每次他来,同学们总抢着去买,挑选自己没有的图案。然后在河床上挖一种叫“红胶泥”泥土,在泥模子上印出一个复制品来。复制品可以晒干了,也可以放在灶堂里烧成砖的,不过,灶堂里的火摇摆不定,鲜有烧成功的。把这种复制品放在砖窑里烧,成功率会高很多。闻喜近水楼台,每次烧窑时都让他爸放进一些复制的印板儿去烧,大部分能烧好,只比原版的丑一些。那时学堂里都用这种复制品换作业本的纸,根据质量换不同页数的纸,一个泥的可换二三页,一个自己烧制的,可以换五到十页不等。那时作业本的纸就好比小学生中的纸币,一本好好的本子被撕去大部分做各种交易。闻喜是贸易大户,根本不用花钱买作业本,把换来的纸让他娘装订一下,就成了一本大杂烩作业本。校长发现后觉得这种风气很不好,严禁在学堂里用作业本换东西,于是贸易转入地下,大家都偷偷地交易。后来校长发现谁的作业本薄了,就断定有学生拿泥模子来学堂了。经过调查,发现闻喜是个贸易大户,那节课校长专门用来审讯闻喜,让他把印板儿全部交出来。像审小偷一样,闻喜从口袋里、袜筒、怀里摸出好多个,最后从他在教室挖的地洞里又找出好多。校长非常生气,把他的印板儿全部摔碎,让他到外面罚站。闻喜在外面站了两节课,昏倒了,大便失禁拉了一裤子。来支教的李老师把他抱到村里卫生室,还给他洗了裤子。闻喜大病一场,从此没人再敢体罚他。村里的孩子离学校很近,最远的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脚程。闻喜住在窑上,离学校七八里路,要走将近一个小时。他家连自行车都没有,他娘只在第一天把送他到学校,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小孩儿走着来上学,放学了再步行回家。起得早,免不了来学校里来补觉。闻喜在学校里做生意,也是因为家里的钱都攒着要交超生的罚款,不能给他买足够的作业本。他娘嫌他写的字太大,浪费本子,于是闻喜就大量烧制泥模子换纸,攒作业本。李老师看闻喜没有像样的作业本,就用自己的稿费批发了一捆儿,送给闻喜。闻喜没这边的学籍,正规的考试自然也没有他的考卷,所以他不用考试——这一点倒让我非常羡慕。3阿牛一家生活儿比较难,本地的人除去土地的收入,农闲时男人们还出门打工,相当于有两份收入。阿牛一家,在这里没有地,全家就靠阿牛一个人在窑上打工挣钱。这个砖窑还不是一直再烧,农忙季节大家都操持庄稼,没空建设家园,自然也没人买砖。冬天天气冷,也不适合盖房子,所以砖窑也基本停工。一停工,阿牛就没收入了。这窑周围都是盐碱地,长不了庄稼,阿牛一家收集了动物粪便和秸秆,把一小片盐碱地变成田地,种了一些蔬菜和粮食,好在自己开荒的地不收公粮。旱了挑水浇地,涝了用盆向外淘水。收成不好,留着自己吃,丰收了,把盈余拿到集上去卖。砖窑旁边,有一条车辙宽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北边,沿着这条路走,就是另一个地界了。那边有个村子,村子里有集市,阿牛家就背着蔬菜到集上卖。那集市,也许是这些年来阿牛一家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在窑上做工很辛苦,也不怎么挣钱,挣钱的活儿是给人拉砖的。那时买砖的,有的自己赶个牛车或开拖拉机来拉,有的人骑车子来看砖,说好自己在哪个村儿,姓什么,要多少砖,交了定金,窑上会把砖送过去,加上运输的费用,会贵一些。那时窑上有个运输队,多是骡车,哪里要砖了,数好数,一队骡车拉着砖就出发了。那时候已经有人买拖拉机了,拖拉机拉的多,跑得快,挣钱也多。闻喜要上二年级时,阿牛也买了辆拖拉机,这拖拉机相当于按揭买的,因为买拖拉机的钱一大部分是窑厂的老板周佃东出的,每个月会从拉砖的运输费里扣出来一部分钱。阿牛自己不但当司机,还当装卸工,这样就能多挣份钱。自从阿牛买了拖拉机,闻喜就不那么窘迫了。闻喜说,等他爸爸攒够了钱,一家人就回南方的家。4以前的夏天,孩子们都到村北那条小河下水,后来上游的工厂向河里排污,水变得又黑又臭。孩子们下水都去砖窑附近的池塘里。那些池塘都是做砖胚子取土挖出来的大坑,地下水汇集到坑里,成了池塘,水很清,也很深。闻喜将要上三年级的那年暑假,邻村儿有个小孩儿大中午去下那池塘,差点淹死在里面。没有淹死,是因为阿牛正好来这坑里提水,给附近的菜地浇水。那年夏天天气大旱,地面晒得烫脚,阿牛菜地里的菜叶子都蔫卷了,阿牛提着桶给菜地浇水。快到那池塘时,就听到有小孩儿喊救命的声音。那时阿牛也不懂什么人工呼吸,心肺复苏什么的,就把小孩儿倒背在肩上来回跑,跑了一会儿,那小孩儿突然吐出一口水来,哭了。孩子的家长带着礼品来道谢,阿牛倒好,一见人来道谢,就往外跑,东西和钱都不收。来道谢的人丢下东西就跑,阿牛家就追出去,追出三里地,也得把人家送的东西还回去。这事让支教的李老师写成了文章,发在了市里的日报上,省里的报纸又转载了,阿牛见义勇为的事儿一下传到了全省。周佃东拿着报纸来找阿牛报喜,阿牛翻看一下报纸,定在那里,丢下句“净多事儿”摔门而去。大家都很纳闷,周佃东理解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怕上边知道他是来躲计划生育的,是吧?人们都理解了,有人说,这年头儿谁不想多要个孩子?那也不是个人的错,错就错在咱国的人口太多了,大多了养不起,给国家添麻烦。阿牛跟他们不一样,他这么能干,自己就把两个孩子养起来了,也没给国家添麻烦不是?半个月后的一天,窑上来了好几辆警车,警察们都很紧张,把阿阿的房子围起来,冲进去把阿牛拷了起来,向车里押。闻喜闻乐都吓哭了,阿牛家跑出来声嘶力竭地阻挡,被警察按在地上。窑上的人都围上来,挡在警车前面。一个警察从车上下来,说,我是湖北XX的刑警,舒志军身上有命案,请大家配合办案,把路让开。大家把路让开,几辆警方闪着警灯,慢慢消失在弯曲泥泞的田间小路上。后来传出消息,说阿牛十多年前因为有流氓调戏他媳妇,失手杀了人,两口子逃了出来。公安那边虽然一直在通缉,却一直没有线索,直到阿牛救人的事上了报纸……乡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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